袁枢据《资治通鉴》“乃区别其事而贯通之”,这就开创了一种新的史书体裁。“区别其事”,是变纪年为中心为以纪事为中心。“贯通之”,一方面指贯通所纪之事,以尽其本末;一方面也指贯通全书内容,使略具首尾。《通鉴纪事本末》把《资治通鉴》“区别”为239个事目,连同66个附目,共记述了305件大事:上起“三家分晋”,下迄“[周]世宗征淮南”,其间皆略按朝代、时间顺序编次。这是一部纪事本末体的通史。《尚书》及《左传》以下不少编年体史书,都包含有纪事本末的因素;唐人还从理论上提出了“尽事之本末”的史学要求,但真正在历史撰述实践上确立起纪事本末为一独立的体裁,则创自袁枢。这是中国史学上除编年体、纪传体、典制体之外的又一种重要体裁。袁枢之后,多有仿作,虽晚出而蔚为大国。袁枢友人杨万里就编年体同纪事本末体做比较时指出:“予每读《通鉴》之书,见事之肇于斯,则惜其事之不竟于斯。盖事以年隔,年以事析,遭其初莫绎其终,揽其终莫志其初,如山之峨,如海之茫,盖编年系日,其体然也。今读子袁子此书,如生乎其时,亲见乎其事,使人喜,使人悲,使人鼓舞。未既,而继之以叹且泣也。”袁枢的书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呢?杨万里说:“予读之,大抵搴事之成以后于其萌,提事之微以先于其明,其情匿而泄,其故悉而约,其作窕而槬,其究遐而迩,其于治乱存亡,盖病之源、医之方也。”[41]这段话大抵概括了纪事本末体史书的优点,一言以蔽之,它阐述清楚了每一重大历史事件的始末原委。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章学诚说它是“文省于纪传,事豁于编年”[42]。中国古代史书的几种主要体裁,各有所长,也各有其所不足,它们可以互相补充,各显其所长,但却不能互相代替,取此而舍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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