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万岁,好样的推车人!
永远是“道路越漫长,越心甘情愿”,
直挺着头颅,绷直膝盖,
非精神化、无笑谈,
不沙漠化——平平安安,
无精神,无笑谈[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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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为人性而自豪的那些迟晚的时代中,遗留下了如此众多的恐惧,如此众多的对“野蛮残酷的对野兽”恐惧的迷信。通过野兽而成为主人,这正是那个更人性时代的自豪[53]即使可把握的真理,由于几个世纪之久的约定而一直没人说出,因为它们拥有帮助那头野蛮的、最终被杀死的野兽死而复生的外表。如果我让一种这样的真理滑落,我也许胆敢干出些什么来的:因为,如果别人又抓住了真理,并且给它灌下了如此多的虔诚思维败类的牛奶,直至静止不动,并且忘记躺在其陈旧的角落里。——人们应当对这种残酷性改变看法,并且睁大双眼;人们最后应当学习无辜,以使这种不谦虚的、肥胖的谬误迈着美德的四方步冒冒失失地到处蹓跶。譬如,这些谬误是在涉及新老哲学家悲剧的地方被喂养出来的。几乎凡是我们称之为“更高级的文化”的一切,皆是以残酷的精神化和深入化为基础的——此即我之信条;“野兽”根本没有被杀绝,它活着,它在繁衍生息,只是它——神圣化了。悲剧痛楚快感所带来的就是残酷[54];在所谓悲剧的同情中,根本来说,甚至在一切崇高直至形而上学的最高级和最柔弱的震颤中都起惬意作用的东西,独独因混入了残酷成分才尝到了它的甜头。竞技场中的罗马人,十字架上基督的抽搐,面对着火刑场或斗牛场的西班牙人,今日涌向悲剧的日本人,作为向往血腥革命的巴黎市郊工人,以明目张胆的意志“容忍”特里斯坦和伊佐尔德[55]的瓦格纳的女崇拜者——所有这些人所享受的、并以神秘莫测的春情发动而向往一饮而尽的东西,就是伟大的喀尔刻[56]“残酷”的调味饮料。这当中人们当然必须从一开始就要把笨拙的心理学赶跑,因为它只知道传授在眼见陌生苦痛时就会产生的残酷。但在自身苦痛上,在自作自受上,同样也会有一种充裕的、丰盈的享受——而只有人让自己听从劝说,在宗教意义上的自我诽谤。或者去自我摧残,就像在腓尼基人[57]和禁欲者那里一样,或者阉割、禁肉欲、咬牙切齿,去进行清教徒式的忏悔的痉挛,去进行良心的活体解剖和帕斯卡[58]式的理智牺牲[59]的地方,只有在这样的地方,他才会宾至如归,受自己的残酷性的吸引,并且被推动向前,通过那种危险的、针对自身的残酷震颤而被吸引。最后,人们仔细考虑到,即使是认识者,既然他强制了自己的精神——悖逆精神的嗜好,并且十分经常地悖逆其心愿——去认识——就是说,在他想要说是爱、敬慕之时,去说否——,作为残酷艺术家和圣化者要占统治地位。每个深入和彻底的攫取,都是强暴行径,都是在精神的基本意志方面的刺痛意愿。它为了门面和表面而不间断地想要——在每个想要的意愿中,就已经存在一丝残酷了。[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