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和来时一样艰难,人太多了,船是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停下不走的,璟宁记住了那艘小船歪歪倒倒的旗杆上那面蓝色的旗子,走上高处堤坝,她看到小船已经在往江心划去,大轮船的汽笛轰鸣着,舢板上的密集人影像黑色的蚁群。
高大的悬铃木搭出黑色的穹窿,沿途的宅院静寂无声,百余扇玻璃窗张开着,像墓碑一样发着幽幽的光。璟宁在街道上走着,若有所失,说不出的空虚,也许是因为留在了这个悲伤的空城。回了金陵女院,虽然仍然有一部分老师和学生在,但幼稚园这边却是人去楼空,连门房都被调到成人学部里去了,绘着黄色小花的牌子被摘下靠在墙边上,满地飞着五彩纸片,有个小朋友昨晚尿了床,裤子换了下来,是她洗干净晾在了院子里,却忘了收,此时在风中晃着、旋转着。璟宁走过去摸了下,没干,那就再晾一会儿吧,可即便晾干了又让谁来穿呢?孩子们全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