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先把沤好了的麻捆扯上来,一捆一捆横七竖八地摆在坑边上,把又黏又黑又臭的黑泥汤滩涂了一地。妇女们就坐在板凳上,一根一根地把麻皮和秸秆分离开来,男劳力都挽起裤管,手里提一缕麻皮,甩开膀子,把麻皮在坑边的大树上使劲地反复摔打。一会儿,麻皮上一层青皮就脱落了,剩下白亮光洁的麻丝,再搭到不远处的木杆子上晾起来。庄稼人的一年四季,又是农活儿,又是农具,绳绳套套的怎么能少了光麻呢?
我和富山一群孩子也在西大坑岸边忙活着。我们手里一人一疙瘩胶泥,反反复复地摔着。因为玩胶泥必须是熟泥,得像妈妈包饺子面一样的熟稔才行,才能塑成各种各样的造型。要是不把它摔熟了,疙瘩挛串一大滩,那还行?可是摔胶泥也该有摔胶泥的地方,你随便把泥往地上一摔,又粘上一块干巴桑桑的土,哪辈子把泥摔熟了?正好,我发现三奶奶的筐头里有一块纸褙子,就拿来做摔泥的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