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香港的十年,去年回来,说不上“头白东坡海外归”,却已是另一个人了。我并没有回到台北,那回不去了的台北,只能说迁来了高雄。奇异的转化正在进行,渐渐地,我以南部人自命,为了南部的山海和南部的一些人。相对于台北的阴郁,我已惯于南部的爽朗。相对于台北人的新锐慧黠,我更倾心于南部人的乡气浑厚。世界已经那么复杂,邻居个个比你精细,锱铢必较,分秒必争,能有一个憨厚些的朋友,浑然忘机地陪你煮茶看花,并且不一定相信“时间即金钱”,总令人安心、放心、开心。我来南仁湖山,一半出于老派的烟霞之癖,什么鸥盟鹭约之类的逸兴;一半却是新派的生态保护,对种种污染与破坏的抗议。深入原始的山区,原为膜拜牧神而来。不料向导我来的人,出山入水,餐风饮露,与万物共存而同乐,童真未丧,本身已经是半个牧神了。说不定就是牧神派来的吧,或者,竟是牧神自己化装下山的呢。
高岛翻了一个身,梦呓含糊,也不知是承认还是否认。
(1)公分是厘米的旧称,1公分等于1厘米。
(2)公尺为米的旧称,1公尺等于1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