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杧牛”说: “大鬼洼那3600亩地我们定的是村里统一经营,已经向土地部门打了报告,谁承包都得先交预付款。您老就算了,单独给你划出一块来^ ”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在前边得意地走着。张巧秀,这个老共产党员在后边跟着,眼里不由得流下了两行悲哀的无可奈何的老泪,她赶紧擦了,但还是有两滴落在了一丛小路旁的青草上,刚刚长出的嫩草芽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六、以钱平息事态者迟早还将受制于人
大军寨要变成外国的化妆品基地,包地一年可收入万元能发财的传闻在河海城里迅速而又悄悄地传播着,许多做过领导干部的人听了基本都付之一笑,因为这几年招商引资吹牛放炮,最后连个影子都看不见的事太多了,但这对升斗小民的感染力很强,尤其是离开了工作岗位,再也不能凭着自己的小权力占点儿小便宜弄点儿小福利的科长和有点小实权的人,他们深感手头紧张,家里老婆管得又严,自己又有点小爱好,总想挣点儿满足一下。但大军寨曾经是市里的老典型,大干部在那里蹲过点的人很多,支书“二杧牛”又是个在市里有靠山的人,一般人他都不理,所以,和大军寨有点关系的县处级干部就成了小人物央求的对象。这不,孙乃夫刚要出门,家里就来了一位仁兄。此公姓陈名福海, “文化大革命”期间毕业于唐山机械工程学院,原来和孙乃夫的老婆在一个车间,后来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到了市农业机械化研究所,混了一个副所长当,二线之后,穷极无聊,看着自己从农村带来的老婆越来越不像个女人样子,便没事到“刘秀休闲广场”跳野台子免费交谊舞。在那里跳舞的女人大都是来自企业的下岗女丁.,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工厂的围墙,见识自然小得多,在机关不起眼的陈副所长到了那伙人堆里,自然成了一群母鸡中的公鹤。有在大学里受过正规训练的老底子,有在机关时对外交往和到外地开会时在正规场合跳舞的经验,陈副所长在这些女工面前自然底气十足,自然可以指点对方一番。他和一个女舞伴搂腰搭肩,两手相连,移动起来也就耳鬓厮磨,日子长了,男人看怀中的女人,虽然文化低点儿,但比起老婆来自然年轻几岁也稍有风韵,女人抬头看搂着自己的男人,对方不愧是大学毕业,虽然大了几岁,但和自己同样当工人的男人比起来,自然多了几分儒雅,何况在悄悄话中有时还能背几句唐诗宋词,念几句雪莱的诗歌,自己听着非常新鲜,自然也就做出几分小鸟依人的娇态,这就更让男人心动。有时散场晚了,他拉着她找一个小饭馆吃点小吃,喝几杯廉价啤酒,两人脸上红扑扑的,感觉极为幸福。终于有一天,家里的另一半不在家的时候,他们玩了成年男女在床上常做的游戏。事毕后,陈副所长自然是哼着小曲,浑身通泰,而来自农村的女人觉得自己不上算了,想起了在老家做闺女时,邻居寡居的二婶和主管菜园的生产队长私通,每次都得一个大北瓜或者是一捆菜什么的。有一个夏日的黄昏,她在挨着门楼过道里的厕所里小解时,听到来给她家送北瓜的二婶对娘说拿着吧,白来的。咱们是一个村里来的闺女,我也不瞒你,你说咱们托生成女人本来就不容易,顺着男人的意让他们折腾,还得生孩子受苦受难,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养汉养汉,不能白干,反正不能让他们白睡。她那时年龄小,别的话没大听懂,但把“不能白睡”牢牢记住了,回头向陈副所长提出: “你是干部,工资比俺多,咱俩已经那样了,你想揭也揭不下来,俺也不是贪心人,你一个月怎么也得给俺个三百二百的吧,其实,还不顶你那工资的零头。”老话说,吃了人家的嘴短,其实,上了人家的身体嘴更短。陈副所长想,自己堂堂一干部,堂堂一大学生,岂能在一个小女工面前装狗熊,自然是满口答应。但自己退居二线后,额外的收人基本没有了,自己那两千大几的工资,老婆看得很紧,自己平时每月花个百八十的还不显怎么着,真要每月拿出三五百来还真是个难题。